2010年1月14日 星期四

與大自然的「精靈」生活日誌──讀《家守綺譚》

文人綿貫征四郎住進失蹤的友人高堂家裡,幫忙打理內務,孰知入住後,接二連三發生許多異象。友人高堂從掛軸中走出,百日紅不時敲打窗板,領養的狗五郎護送河童回家,上山找和尚下棋卻遭貍貓和狐作祟,在池子裡驚見人魚……伴隨五顏六色的花草,征四郎度過這充滿妖異現象的一年。

在各國的魑魅魍魎系譜中,我認為日本有個特點,就是他們的幽靈、鬼怪「作祟害人」的比率,要比其他國家來得低。與其把他們視為與人類衝突的異種,不如看成在同一個生態體系下,與人類相互牽制、達成平衡的生物,他們和人一樣,都只是各司其職、各守本份地生活著。

於是在《家守綺譚》裡,縱使征四郎的生活出現許多靈異事件,他的生活依然不受影響,仍舊繼續寫他的作品,當他的「家守」,那些事件反而成為千篇一律的生活中,多采多姿的點綴。

在作者梨木香步的筆下,鳥獸蟲魚乃至植物,都被賦予了與人類相仿的靈魂,他們和主角的一來一往,有著不下於人類之間的情感交流。百日紅的枝幹會隨著征四郎念稿的內容搖擺,展現其喜怒哀樂;五郎與主人的互動逗趣橫生,在附近的社會裡,牠還是頗受敬重的「仲裁犬」;狸貓幻化成年輕女尼的松茸報恩、因視為同類而贈予香魚的水獺老人,象徵著人類社會的投桃報李。其他諸如抓蛇人、上吊自殺的大理花姑娘、採蜂斗菜的小妖、池中的人魚、端坐於房間角落的櫻花精……這些超越自然的物事,都在征四郎平靜恬淡的生活裡,泛起一點點漣漪。

這些並不是文明社會的產物,大多早已化為古早社會的傳奇,埋沒於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之底。作者以明治、大正時期為背景,將這些傳奇融入當時文人的日常生活,不僅讓讀者感到懷舊,與這些大自然的「精靈」共處的悠閒自適生活,也引人心生嚮往。

二十八篇極短篇,每篇均有一代表性植物置於篇首,這些植物在故事裡有的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有的僅在首尾曇花一現,但其最大功能,或許還是藉由植物的生長週期,象徵故事背景的季節遞嬗。從入春的百日紅至冬末的葡萄,這二十八篇各自以代表植物為背景,組合成一年的四季。

綜觀全書,雖然或可在數篇的結尾中,體察一些寓意,但各篇章大多只是體現一種生活的波瀾,一種在平凡的日常中,為不平凡之生活經驗所作的記錄。如此說來,本作像極了一部帶有奇幻色彩的日記(雖然一年只寫了二十八篇,掐指一算,平均十三天才會寫一次),讀者不必奢求在裡頭讀到什麼起、承、轉、合的劇情,也難以探得每篇的創作意圖,卻能在這些小故事些許的連貫性之下,感受到一股整體的自然氛圍,與其說是閱讀小說,倒比較貼近散文的閱讀感。

鄉野異聞與生活、大自然結合,使奇談染上一種瑰麗的色彩、綺麗的風格,不稱「奇談」而稱「綺譚」,這命名不可不謂貼切。

這本不錯看,但心得真的不好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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