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3日 星期二

無法拋棄的執著:死神的精確度/伊坂幸太郎

Photobucket

  看《死神的精確度》,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或許因此,那本書在我腦海裡逐漸風化成一種遺跡,是在血肉都被吞噬之後僅餘的記憶。那樣的記憶或許堅若化石,卻也易碎如化石。死神,與音樂,是在一切故事逐步成為往事之後所僅餘的兩個關鍵字。

  而在看了電影之後的一陣子,我想我終於有些感覺了,對於這本書、這部電影,以及這兩個關鍵字的感覺。但感覺化為正確的語言,還需要多那麼一點時間的沈澱--只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於是姑且讓我省略沈澱這個步驟(反正就算有了也不見得就能順利的以文字呈現),看一看這些剛剛出生的感覺。

  首先是死神。死神,儘管在伊坂的小說中呈現出的是一個與傳統不那麼相似的形狀,但老實說,那是嚇不倒我的。這世界上早已充斥著各形各色的死神。容貌豔麗也好、個性孤僻也好,能力超群也好、完全無能也好,應有盡有到一個讓人可以徹底的見怪不怪。於是,形狀不是重點,個性不是重點,甚至於那份淡漠(或者該說是虛無)也不是重點。

  不是重點,卻相反地也都是重點。事實上,這些形形色色的死神在本質中顯然都帶著人的性質。有什麼是以筆墨刻劃,但卻屬於我們無法理解的神呢?千葉這個死神儘管感覺起來淡漠冷酷,但卻仍保有--或是學習了--一些人類的習性,例如在工作時為自己保留一個嗜好:音樂。

  我想這也是創造者伊坂的嗜好。雖然並沒有仔細的去摘錄什麼的,但印象中他在各本小說中都替音樂保留了一個位置。

  職是之故,千葉的死神形象,瞬間便被他的人性所毀滅。千葉喜歡音樂,但並不特重於哪一種音樂(其實,即便是特重於哪一種音樂,也仍舊是一樣的)。音樂之於他,像是固定船的船錨,一如現實的人生,成就、功名、愛情、嗜好等等之於人類,是固定的船錨。

  音樂,有些時候更像是一種靈魂與記憶的召喚。我總覺得音樂會引起人的感情,然而那樣的感情也必須有著相等的生命體驗--無論是真實體驗,又或僅存於想像--方得以被喚起。於是,在「死神」這樣嚇人的面具底下、在成為死神之前,我總覺得他們仍舊是人。或者說,有著與人類感情相互呼應的感受。

  然而如此一來則是必導向一則矛盾:為何他們無法感受他人的感情?嘿。或許並非無法。六個短篇之中,千葉的面具也並非從頭到尾毫無裂痕。而超脫其實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它並不真正的影響到你。

  只要它影響到了,那麼便是面具暫時取下的時候。

  而有些時候,往往我們的手段逐漸變質成為目的,一如追求財富其實是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質--但在金錢的面前我們常會遺忘生活並不等同於物質。以這方面來說,死神們或許也是。喜愛音樂的初衷逐漸在一次又一次的體驗之中磨損,留下的成為已然上癮的無法自拔以及難以捨棄的習慣。某種程度上我正是這樣的感覺。閱讀,成了既是手段亦是目的的事物。

  至於這樣是祝福又或是詛咒?或許便得看未來際遇如何。而偶爾當下雨,我會開始想像一臉俊俏的金城武(或者是痞子男大叔。)蹲在唱片行聽音樂的樣子。




  突然我又想到卜洛克。想到他哀傷的問著當電話亭逐漸消失,超人要去哪裡換衣服?我想到逐漸成為一整個世代生活必需品的騾子,以及完全無法了解癥結之所在只會援引莫名其妙規定去收費的短視近利、熱愛殺雞取卵的唱片公會。

  當唱片行逐漸消失,我親愛的死神們要去哪裡聽音樂?

0 意見: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