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8日 星期二

大師們的「孤獨病」──讀《狂野的夜!》

奧茲筆下的「大師」狂想,描述年老「孤獨病」的驚悚小說。

五則關於名作家的故事。喬伊斯‧卡洛‧奧茲參照了他們的際遇,發揮無邊際的想像力補足未記載的部分,並添加與大師們文風相契合的敘事筆觸,形成一則則看似瘋狂,實則悲哀的故事。

〈愛倫坡遺作,或名,燈塔〉敘述晚年的愛倫坡接受某動物學家的實驗,擔任燈塔的看守人工作。使用日記的表現手法個人認為相當高明,因為可以很迅速地呈現日與日之間的遞嬗,第一人稱的心境記實,在每日的情緒差異累積之下,將「孤獨」的波動擴張到最大,最後的狂亂也任由讀者從字裡行間感覺(闕漏的標點符號、雜亂無章的敘事),頗有愛倫坡本人的風格。

〈克萊門斯爺爺和天使魚〉是筆名馬克‧吐溫的克萊門斯,與他所「收集」的一位「天使魚」女孩,兩人之間的魚雁往返經過。兩人互相訴說著「愛」、「秘密地點」的口吻很難不引人遐想,特意加上引號的「爺爺」和「孫女」更強化此種「不可告人」的氣氛。然而書中最為狂亂的地方,我以為不是建立在兩人孤獨之間的,那有些畸形的情感關係,而是克萊門斯對於「天使魚」必須小於十六歲的,「保存期限」之病態堅持。

〈大師於聖巴托祿茂醫院〉其實以現代的眼光看來,是很正常的看護與病患間的激情愛戀故事──不過是性別相同罷了。後世認為亨利‧詹姆斯是未出櫃的同性戀者,這點被發揮在本篇的素材,就成了「如果可以是──『同志』,誰會想當大師」這類極端表現愉悅的文字,以及將「神聖紀念物」藏在壁櫥裡的執念。病患廢棄物、死傷的腐敗氣味與血腥味,這些戰地醫院令人不適的特色,與詹姆斯的情感呈現明顯對比,卻也互相強化,成就一種「狂野的愛」。

〈老爸在克川〉描述海明威在克川鎮舉獵槍自戕前,內心不斷波折的心路歷程。意識流的敘事流動不斷在對父親的回憶,以及克川鎮的生活兩個時代間徘徊,這些文字雖然提到了父親、妻子(那女人)等其他人,卻又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距離,我以為如此的疏離感正是人在自殺前,孤獨的極致表現。

以上四篇的主體,表面上是以驚悚的方式呈現大師們的悲傷、瘋狂,甚至異常,但歸根究柢,卻都是指出邁向人生終點的大師們,年老所患的「孤獨病」──那些作品懾人文字的背後,他們的心境卻是如此不堪。

結構上看來,第二篇〈愛蜜麗‧狄更森豪華複製人〉是相當特別的。因為在該篇中,有「病」的並不是愛蜜麗這位知名詩人,而是因為她的複製人進入家庭生活,心境逐漸產生乖離的柯林夫婦。把複製人當作人看,卻也抱著不正當期待的柯林太太,以及不把「她」當人,最後想憑控制權逞獸慾的柯林先生,兩人之間的分化真是因複製人而起?或許原本就存在的因素,是丈夫最後打自心底發出的那句「好孤獨!」吧。

《狂野的夜!》表面是黑暗、詭譎的心理異常,但在這些行為底下,我看到的卻是一個個因孤獨而扭曲,脆弱的人類心靈。

這本我把他當「以大師們為主角的驚悚小說」來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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