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批K大衛--《羊男的迷宮》vs《失物之書》

花了兩個專注力比較集中的睡前，一口氣把《失物之書》讀完。無論是從開頭或是到了最後，我都隱隱的會不自覺拿出前陣子還在台北時看過的電影《羊男的迷宮》交插比對。主角的年齡、背景、遭遇，性格與興趣傾向都相當接近，當然從大方向來說，這一類可以稱之為『青少年類型文學』或者『啟蒙類型』的作品可能從基礎很多點是相似的，通常以奇幻文學為主。著名的如《哈利波特》、《納尼亞傳奇》、《地海巫師》等等，或者其實連中國魏晉南北朝的志怪小說、神話等等，很多相似的敘事結構。但大方向未免也太大了，我討論不到那麼多，就借《羊男的迷宮》與《失物之書》的本身相互PK來看看其間異同吧。(《羊男的迷宮》以一部電影而言從畫面音效或道具動畫，能討論的東西實在太複雜，這裡當然只精簡最平面的文本而言。)
*以下以羊男借指《羊男的迷宮》，大衛(即《失物之書》主角小男孩)借指《失物之書》


羊男：我真不想說自己是羊男呢，這樣豈不是和村上春樹四部曲裡面那個懦弱的怪物沒完沒了扯 不清了嗎？老實跟你說吧，我在美國或是西班牙的片名裡，無疑的都是指一種半人半羊的牧神，無論典故是否出於希臘神話，但，請記住，我─是─神！OK?不是什麼羊男啊！我是強勢而有力量的！是神──。

大衛：(單手按住他的嘴)重覆的話別再說了吧，像你這種不人不羊又自稱是神的鬼怪，就是這樣喜歡care一些芝麻小事，一心想要奪取新生兒的生命而已嘛！跟我這邊的駝背人又有什麼兩樣呢？說什麼是亦正亦邪的神怪，根本就是牆頭草嘛！就是這樣，在我的《失物之書》裡，也擁有一個從前頭到中後段都很難辨識立場，亦正亦邪的傢伙在主導幻想世界裡的存在與消失。這是兩部作品的第一個相同點。

羊男：ㄟ，話要說清楚啊！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跳出來協助公主殿下完成三項考驗呢！跟那個偷偷摸摸把你拐進去，還左閃右躲當你跟屁蟲的死駝背大不相同呢！他呢，只是個騙子，我─是─神──

大衛：但是兩個都一樣，隨隨便便叫人家什麼公主殿下還是國王陛下，隨便做出一些美好保證，誘拐人家去冒險完成什麼要命的鬼任務。總之，這不談了，羊男(或說牧神)在兩個文本裡都充當著一個全知的角色，他們窩藏著秘密悄悄的布局，並假裝釋放善意，只有他們可能知道一切，他們在文本中的任一個地方出現時，都可能帶來情節上大幅度的推動前進，總之，很關鍵，卻又辨識不出善惡。

羊男：會有人說我們兩個世界的背景相似，先從大環境來看吧！我這邊是西班牙內戰剛結束，共和的殘黨與法蘭西斯獨裁新勢力還在對抗，戰爭的餘毒尚未消退。

大衛：我這裡呢，是納粹軍隊日益迫近，天空降落下來的墜機和殘碎彈殼也宣示著戰火愈烈了。總之就現實來說，都不是什麼國泰民安的太平盛世，世界正在動蕩，人心正在慌亂浮躁。我跟歐菲利亞(《羊男的迷宮》的小女主角)在差不多的環境下，竟然也擁有差不多的境遇。

羊男：恐怕性格也差不了太多，都幻想自己是世界的王者或貴族。

大衛：這我不否認，我們都希望逃避現實去到我們所想要的世界。但就細節來說，我和歐菲利亞在那個當頭相同的實在太多了，比方我們都正失去父母之一、隨即的擁有一個新的父親或母親，以及一個剛出生的弟弟。

羊男：還有閱讀啊！你們這兩個歲數差不多的小傢伙竟然還都非常非常喜歡讀故事書，還喜歡要媽媽唸給你們聽，唉呦~黏人的戀母癖呢。

大衛：我們還是孩子啊！喜歡媽媽有什麼不對？但沒錯，我們都非常喜歡閱讀。帶領我們進入另一個世界的也都跟書息息相關，歐菲利亞是拿到一本無字天書，我則是一本失物之書。

羊男：你們喜歡書喜歡到真實與想像都分不清了。歐菲利亞我的公主殿下竟用自己的想像創造了我，她還不停的把竹節蟲看成是穿梭靈界與人間的精靈。至於你，就更不用說了，老是時時聽到每一個厚薄輕重不同的書在說話的聲音，最後還因為精神上有疾病而進入到自己幻想的世界。

大衛：但就這種病情的狀況來說，歐菲利亞比我可憐多了。她在現實與幻想之間進出，只有她一個人單獨時精靈或你才出現，所以多少會上演一些她被大人誤會在搗蛋的戲碼(像是弄髒了宴會要穿的新衣服，在母親床下擺的像娃娃的植物)。我的部份俐落多了，我的沉睡帶領我進入一個完整的幻境中。

羊男：你現在認為這是幻境還是真實？

大衛：但其實我一度以為我死了，在死了的世界裡。畢竟我是聽到過世的媽媽的聲音才會鑽進樹洞穿過另一個幻境。歐菲利亞是在精靈的帶領下走入花園後的廢墟……..話說回來，我們的出入口都跟廢棄花園脫不了關係。

羊男：姑且不論幻境是否為你們所造，但在冒險及考驗之下，你們的表現都超齡而有勇氣和智慧，一次一次的完成挑戰，甚至在最後一個抉擇都是一模一樣的───不肯犧牲那個讓你們的世界遭逢驟變的小傢伙的生命。即使之前有多麼怨恨他，那個和你們都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傢伙，還是值得你們賣性命的保護了。

大衛：這是良心的考驗。

羊男：是啊，國王陛下。


關於片名及書名的部份，電影的翻譯考量商業因素較大(雖然書也有很大的商業因素啦，但電影比較普羅大眾嘛)，我姑且自行推測那個羊男翻譯，原名應該是《牧神的迷宮》一類的，但牧神怎麼看都令台灣人民感到陌生，也許當成書名不賴，電影的話也許會影響票房。但翻成羊男的迷宮又讓村上迷誤以為有什麼相關而好奇一試，才發現這….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啊真是。《失物之書》則是翻得既適切且雅，詞調中性，相當討喜。加上那個極簡封面和大力的行銷、試閱本等等，在在考驗的是讀者的荷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