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19日 星期四

被審查過後的青春──讀藍霄的《天人菊殺人事件》

  一直到看完這本《天人菊殺人事件》後,我才突然發現,原來這本長篇小說並非我第一次閱讀藍霄的作品,正確說來,我第一篇看的藍霄小說,應該是短篇〈考試卷〉才對。基本上,雖然〈考試卷〉的篇幅短小,但因為是相當有趣的日常之謎,推理過程也合情合理,讓我在看完《天人菊殺人事件》後重讀之際,反而這才感受到角色那種生活切面的真實感,因此總算稍有彌補了《天人菊殺人事件》的不足之處。


  基本上,或許是我對於書中的角色認知不足之故,因此對於裡頭的角色,幾乎完全沒有任何認同感可言。大致上,我可以了解為什麼會有不少人覺得這本作品有著濃厚的懷舊感,只是,那樣的懷舊感對我而言,其實是大有問題的。《天人菊殺人事件》主要的背景設立於校園內,是以理所當然有著許多年輕人輕鬆閒聊的台詞。只是,雖說那些台詞看起來的確會讓人回想起作者書寫時的時代感,然而那樣的印象,卻也不過僅是建立於那個時代的台灣青春校園電影罷了(我想差不多就是宋達民跟宋逸民兄弟還在演高中生時的那類電影吧),雖說懷舊,卻也無庸置疑地是種過於刻板的存在,一切顯得乾淨過了頭,彷彿被新聞局從頭到尾審查過了一樣,讓人物的真實感喪失殆盡。
  除此之外,本書的真兇部分也是另一個嚴重的問題。基本上,只要把真兇的某個特徵與某樣他所持有的東西換到隨便一名角色身上,便可以直接改寫真兇的身分,而這樣的感覺,也更加強了角色與全書情節大多只是如同工具般存在的問題,進而讓我與這些角色離得更加遙遠,缺乏了不少閱讀的投入性。
  不過呢,雖說我對本書有著以上的諸多抱怨,但是由於作者藍霄也一再強調這是本相當不成熟的作品之故,是以反倒讓我對同一系列接下來的長篇《光與影》及《錯置體》充滿了好奇心。會有這樣的想法,除了《錯置體》有著相當不錯的好評外,同時我也覺得,這其實亦可視為某種讓人得以見證台灣少數的長期推理小說創作者成長的機會,光是想到這一點,便讓我覺得十分有趣,總是不免在心中幻想,自己是否有可能藉由藍霄的作品,來遙想數年後台灣推理小說可能會擁有的模樣。
  除此之外,正如藍霄自己所說的一樣,這是本以詭計為主要導向的推理小說,而就某個最主要的詭計來說,我想藍霄的表現,的確是相當精采的。對我而言,那樣的詭計,令我聯想起島田莊司的《占星術殺人魔法》,詭計本身看似難解,但其中的道理卻又能在解說時讓讀者一目了然,其中蘊含著某種出乎意料的單純,說穿了有點像是益智的問答題,但放在推理小說中卻又總是能夠讓人感到有趣;而正是這樣的純粹感,也才展現出了推理某種「與讀者鬥智」的樂趣面相(只是我想強調一下,我在這裡所說的是推理,而非推理「小說」,對我而言,這兩者的差異還不小,只是目前不少的台灣推理小說創作者都顯然忽略了這個重點)。
  最後,容我插科打渾一下,雖然本書中有著那些讓我覺得充滿刻意的幽默台詞,但一直要到某個與角色活力或是故意幽默絲毫無關的句子,才讓我真正有著時代已然改變的感覺,並因為那個句子而整個噴笑出來。
  那個句子出現在第兩百頁的最後一行,寫的是:「古組長眉頭一皺」。




  呃,我想我也真夠無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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