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阿修羅。』
『阿修羅是印度民間的神,表面上滿口仁義禮智信,其實個性十分倔強,喜歡說別人的壞話,是憤怒和鬥爭的象徵。』
『所以是戰神嗎?』
『原來是阿修羅啊……』
『男人根本沒機會贏。』
─────────────《宛如阿修羅》p.146
若說女人是宛如戰神一般的阿修羅,未免不太追根究柢。在向田邦子身為一個女性的角色下,她給了女人好戰的主要理由,便是男人的外遇(先不討論外遇的真實性),這一戰的代表人物是母親藤、大姐綱子及二姐卷子;女人好戰的次要理由,就是社會觀感(或者又可說是男人的眼光),老三瀧子與么女咲子可說是這一戰的代表人物。 男人在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一個原因,因此自然不具備(輸)贏的立場。
故事的一開始就是擾亂一池春水的石子─四姐妹的父親的外遇。嚴肅認真、凡事絲毫不容茍且的老三瀧子一板一眼的打電話召集其它三姐妹,四個人齊聚在已婚的二姐卷子家商討關於父親外遇的重要大事。這是全書的第一場景,靠著這一幕的開展,向田邦子為四姐妹的性格與意義做了簡單卻重點的介紹。來自同一個家庭的四個姐妹,卻各自有著天差地別的性格。年紀最大卻最活潑外向的大姐綱子、連繫著姐妹們且心思細密的二姐卷子、嚴謹保守又追根究柢的老三瀧子、全心支持男友又對自己的事漫不經心的老么咲子。她們的性格從四個人對於父親外遇這回事的反應充份顯露,綱子放聲大笑的直說不信、瀧子為了釐清疑雲立馬找了徵信社來搜集證據、卷子一聽到牛皮紙袋裡有證據馬上拒絕真相的不肯打開、咲子則掛心男友的拳擊賽而不管眾人的紛爭自顧自看起轉播,而她們四種鮮明的性格又分別演繹了四種屬於女性的感情困境。
在故事中,向田邦子其實不斷強調男性在這裡面沒有出頭的機會,女人雖然都為了男人的問題而苦,這其中卻又沒有男人說話的餘地。可以說,這是個只屬於女人世界的,女人的戰爭。在故事外,向田邦子本人到意外喪生以前未婚,並與有婦之夫有著一段長長的地下情。擅寫家庭故事的女劇作家,卻選擇了一段距離組成家庭最遙不可及的感情生活,這其間的精神壓抑或情緒轉折既能體諒又難以想像。書中寡婦綱子的情婦角色與遭逢丈夫外遇的人妻卷子幻化成女作家精神中分裂的正方與反方,藉由兩者之間的姐妹親密關係得已產生較赤裸直白的交流,偷情與受背叛的痛苦,雖說皆是咎由自取,但真的那麼涇渭分明嗎?人情若非含有如此細瑣而曖昧含糊之處,又何來故事?
寫到這裡不禁想起《小腳與西服》中張幼儀女士回憶起她對林徽因的妒(恨)意,以至於在林徽因的臨終前她仍不能釋懷。在中國《唐律》中休妻『七出』中也將『善妒』收為一出,妻子好妒則罪大惡極可以逐出家門。這個社會背景之下,受到感情背叛的妻子將妒意硬生生吞下以後,成為體內強盛的戰力,悶火熬煮著纏纏綿綿的恨或懷疑或焦慮,在遵守良善婦德的平靜外表下,變成了可愛的阿修羅。
寫完我也要變成阿修羅了......
2011年1月13日 星期四
辯證阿修羅--讀向田邦子《宛如阿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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