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3日 星期日

讀《宛如阿修羅》,兼談一點電影

  明明是將近半世紀前的故事,《宛如阿修羅》讀來絲毫沒有隔閡,或許是因為家庭與生活最根本的型態是不隨時光更迭的吧。

  四姊妹一邊擔心高齡老父的外遇,同時處理生活與情感的困境,如果劇情再誇張一點,如果老父有自己的產業、有私生子;姐姐偷情的對象恰好是妹妹的丈夫,就可以演一齣八點檔了。八點檔雖取材自日常,但其偏好的是生活中最具衝突性的部分,當所有衝突無限疊加,名為荒謬的趣味油然而生。

  仔細檢視《宛如阿修羅》中的四姊妹,她們的困境雖然日常,但同時觀之也相當戲劇化。向田邦子巧妙地打斷各段故事間的連結,以嘎然而止的感覺避免情緒累積,讀起來感覺既平行又交錯,精簡的篇幅也不會讓沉重盤據心頭,意外的讓閱讀節奏輕快起來。

  這是收斂的妙趣,每一小段都能擴張為一個故事。當然,片段的衍生、擴散是讀者的工作,我們都能從自己行間找到熟悉的心態、似曾相似的身影。向田邦子寫家庭、女人,收斂卻不狹隘,她把對事件的主觀情緒抽離,以角色的思緒填補空隙,使形象具體凸顯。

  這一點我覺得以文字呈現會比影像更為適合,森田芳光的電影版同樣以一段段跳接的方式說故事。一開場介紹四姊妹時我暗暗叫好,簡潔明快,四個演員同樣優秀,簡單幾句台詞就充分表達角色個性。但當電影持續以明快的跳躍推進時,我開始感到錯愕,段落間推進的太快,常只見果不見因,如瀧子與勝又一連串的磨合通通刪去,迅速進入禮堂。

  明明如此匆促,片中明白標示出的時間流逝卻讓人無感,像一個高速旋轉的走馬燈,讓人有急急忙忙向前,一抬頭卻仍在原處的違和感。相較於劇情,電影中的景物緩慢、細緻又強烈,讓我偶有被吞噬之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女性的堅韌與優雅似乎從故事被轉移到環境、景物上了。

  回到文字上,書中出現的女性雖是大部分女性的縮影,定位卻十分多元,包含妻子、女兒、母親與情人。而在男性身上較為顯著的形象卻是父親。書中的父親們平時令人感覺疏遠、威嚴,偶爾又會出奇不意的對女兒展現溫柔。不知這樣的父親形象是否為向田邦子自身經驗的投影,也許該去找《父親的道歉信》與《女兒的道歉信》來交互對照一番。

  我常覺得,女人其實像火更甚於水,可以給予溫暖也能在轉瞬間吞噬一切。悲傷、徬徨後,還是能呵護著胸中的火苗向前邁進,這些堅定又可怕,美麗的阿修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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