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Noir的形狀──讀《MW》

《MW》是手塚治虫最具爭議性的作品,劇情敘述想毀滅全人類的男子結城美知夫,與一名力圖阻止他的神父賀來巖,兩人發展出情愛糾葛與道德衝突,最後逐步走向毀滅的故事。

同性戀在當時的日本仍是項禁忌,對一名天主教神父尤其如此。手塚除了在《MW》加入大量同志性愛的橋段,對於強姦、人獸交等非道德的「性」也毫不避諱,這無非是為了塑造主角結城極致的罪惡形象:一位酷似歌舞伎演員,容貌俊美且充滿異性緣的男子,不滿足於社會規範下的性愛──這樣的反差也襯出主角的兩面性(表面是正經的銀行職員,行事卻心狠手辣),大幅強化「惡」的效果。

本作的另一項特色,便是個人與國家的「惡」,貪腐、權力鬥爭、掩蓋真相的國家之惡,與暴力、背德、性倒錯等個人之惡的強烈對照下,將「惡」這個主題做了最大程度的延展。

故事中結城雖屢次與女性發展肉體關係,但對方的下場都非常悲慘,女性在這部作品的定位,不是可憐的犧牲品,便是主角的玩具或工具。我們可以從劇情觀察到一項公式,那就是結城為了尋找MW,一直重覆著「接近某要員,並利用、殺害他身邊的女人」這項行動,從經理女兒美保到議員女兒美香,最後到中將的老婆都是如此,彷彿這些女性都只是主角向上攀升的「媒介」。唯一稍有不同的是谷口澄子,結城與她的肉體關係並不帶有明確目的,然而從劇情功能性來看,或許也可以解釋為牽制賀來神父的手段也說不定。探究結城的感情世界,或許神父才是他的真愛,畢竟他屢次阻撓結城的計劃,結城卻沒有痛下殺手。

這是屬於男性的世界──能用情感(儘管是扭曲的情感)對抗結城之「惡」的,還是男性。

性、犯罪、男性世界、連續的向下沉淪……這構成了典型的日式黑色小說(Noir)風格,在馳星周、新堂冬樹等人的作品中屢見不鮮。此類作品的主角都是為了某種目的,在汙濁的環境中不斷施展手段向上爬,卻是每爬一層,道德感便向下沉淪一層,最後墜入泯滅人性的深淵,終究無法步向光明結局。

也因此這樣的作品,雖有著與勵志小說般相似的黑暗熱血(可看成是黑社會版本的人物立志傳),結局卻往往是主角不得善終。《MW》最後,結城終究沒有達到目的,雖然可視為手塚所賦予的社會正義,然而末了那一幕,毋寧更強調了本作的黑暗色彩,也使讀者更有想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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